鄰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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–>回到台北後，我愛上汐止的家，因為這邊很適合養狗。社區有中庭，大樓旁邊就有步道通往基隆河畔，河畔旁有一片綠草地，清晨總有阿公阿媽沿著河堤步道散步。總之，很適合遛狗。

大部份鄰居對狗也很友善，大部份。

對於愛狗的我來說，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些人不喜歡狗、敵視狗。今天的事件讓我重新審視這件事。

其實，這件事應該在我意料之中，畢竟是我理虧在先，我在社區遛狗不愛牽牽繩，要說什麼原因，依來想讓他們盡情奔跑，二來，我遛狗的時間通常沒什麼人，國王小黑也總是走自己的路，很少騷擾別人。

今天下午到了遛狗時間，老媽正好要出門，要我幫忙拿東西到門口。我想先遛狗被阻止，老媽想大家一起走就好了，省得我回來再走一趟，我知道不妥，因為這樣國王小黑很容易趁亂跑出社區門口，而且一出去就很難叫回來。但是，我沒有堅持。事情就這樣發生了。

時間一到，兩人三狗走到社區門口，來接媽的姊姊進到社區大門，接手拿我手裡的東西，幾個人進進出出，社區大門敞開，一片混亂之中，國王小黑趁隙鑽出，叫不回來，最不幸的是，碰上怕狗的同棟鄰居一家三口。

老媽趕緊道歉，低聲下氣地說：沒關係沒關係，他們不會咬人……

鄰居：什麼沒關係？小孩子就是會怕狗阿！

我見狀知道事情不妙，趕緊把國王小黑抓住，讓鄰居一家人通過。鄰居媽媽邊護著女兒，邊快步離開，鄰居壯漢爸爸的眼神像毒蛇一般，邊「看」邊回頭掃視我。

社區大門終於關起，我見鄰居走遠，就放開國王小黑，那知不知死活的小黑，竟然開心搖尾朝鄰居一家跑去，我來不及阻止，小黑進入壯漢爸爸的腳程範圍，鄰居媽媽歇斯底里大叫，壯漢爸爸一腳朝小黑掃去。

小黑不愧是混過的，側身閃過，逃出射程之外。

自知理虧的我，只有喊破喉嚨叫小黑滾回來。

我的心情很複雜。羞愧、生氣、不解。我羞愧於自己的目無法紀、不顧他人感受，生氣鄰居一家的惡言相向及動手動腳，不解為什麼有人可以對那麼友善的動物出手。

不，其實我可以理解，如果有人出來遛小強，而這隻小強向我突襲，我大概也會「看」聲連連，一腳睬死它，儘管我明明比他大上好幾倍。

恐懼是一股凌駕於理智的意志力量。

而且，是我理虧，我應該牽住國王小黑。

小黑搖著電動馬達向我跑來，忘記十秒前才逃過一劫。

我暗中下定決心，國王小黑在社區中庭盡情奔跑的日子過去了，至少在白天的時候。清晨6點和午夜十分不在此列。

靜下心來回想鄰居一家，這位鄰居媽媽常和同棟三姑六婆在一起，她們總會帶著小孩在電梯大樓一樓玄關「野餐」，是的，就在一樓玄關，有時連桌子也會放在那兒，活像農家三合院的中庭，吃飯、含飴弄孫、話家常。

回想這位破口大罵的鄰居媽媽，平常我們一人兩狗經過的時候，這位鄰居媽媽的眼神總是帶著敵意，看著快步通過的我們。國王小黑從來沒在三姑六婆及其小孩身邊逗留，倒是一兩位阿婆，當小孩不乖而我們正好經過時，會威脅小孩說：不乖狗狗就會咬你喔。

我想，她大概積怨已深吧。

小黑國王盡情奔跑的日子過去了，至少在社區中庭裡，至少在有其他人的環境下。